一个成熟的艺术家总会熟练地把握作品指向的藏与露,过于隐匿含义会使观者如坠五里雾中,百思不得其解(当然,值得观众“百思”的作品非常难得);反之,过于直白的作品令人乏味,甚至有低估观众智商之嫌。好的作品应当在藏与露之间掌握住微妙的平衡,这有如锻造工把握淬火最佳时间的玄妙。
俸正杰的《皮肤的叙述》作为系列组画,历时近两年的数十幅作品勾勒出了一个逐渐把握藏与露关系的渐进轨迹,早在其九二年作品《指向》中,他将明星画面局部填充以勾线解剖图,用以喻指和调侃流行时尚,用意一目了然,波普感颇具但强度不够。画家九四年至今的《皮肤的叙述》将图绘符号圈定在两性中的女人(通常占据画面主体)、婚姻(洞房花烛、鸳鸯等)、孩子、宠物(狗、猫、鱼等)以及零散的花朵等大致范围内。作者的视线从关心大文化问题转移到具有某种私密性的两性关系上来,这其中是否有个人化的因素不得而知,但其指向外露与隐含的平衡却逐步清晰起来。
这其中,九四年的《鸳鸯》、《姿态的意象》以堆砌意象的方式将多种符号并置在画面中,色彩艳丽、物象丰富的结果是要说的话很多,相比较《指向》具有某种宿命的神秘感,显得较前者有更多的内蕴,但过多的符号和波普化的拼贴方式也使画面形成了某种杂芜。这之后的《红烛》特别是《错位》则令人遗憾,后者模仿的错位方式,简单的形体及装饰化的圆点都显得很笨拙。
大概作者也意识到了过于直白的缺憾,在他九五年接下的《三个动态》中,符号开始收敛,原先统统并列在画面上的附属符号开始融入背景,成为一块深粉红的肢体(女性)交响,前景突出一个女性躯干,罩以遍体的圆点(用以形成与观众的隔离感,不知然否?)。画家在此意识到了对主体与背景的微妙关系的提纯将有助于语言的表述,于是他开始将这种处理方式确定下来。如果说在《手》系列中画家还处在忧郁不定的话,那么《世纪的图腾》中画家已将这种处理方式把握到比较熟稔的地步了,从标题上看作者的主旨是再清楚也不过的:“世纪的图腾”——充满画面的女人体。如果纯然是人体横陈,这方式最简单却一览无余;而俸正杰的办法是在交响的深粉红背景上突出了一块亮色,在明亮的天空中漂浮着班驳的肢体躯干,这块亮色成为作品的“画眼”。在阳光灿烂的社会认同、趋之若骛的心理情结背后,潜藏着女性的欲望、女性的苦衷、女人与生俱来的种种难以言表的情状,作者的处理方式是将其搅成一团,模糊轮廓,以反视出画面中的亮色,点点散落的花蕊又帮助营造了气氛,作者的指向的藏与露在此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画家的眼光显然是一种典型的男性眼光,它是外在的、强迫性的、审视的;对象是被感动的、被隔离的和被穿透的、阳光下所能隐藏的秘密是有限的,这似乎也决定了在这一题材上的开掘余地有限。当一种图式的可能性接近穷尽(也许这是多余的担心)时,变换一下角度也许会柳暗花明,以俸正杰的敏锐和韧性,我相信他不久会给大家带来新的惊喜。
注:此文发表于《皮肤的叙述》199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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